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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中小学写作教育与中国创意写作的未来叶炜浙江传媒学院，浙江杭州310000
前不久，“世界华文青少年创意写作大会暨中小学创意写作研究高峰论坛（2021）”以线上会议形式召开，作为大会主题发言人之一，我从域外视角谈到了一个创意写作的境外案例和实践参照—
—美国的青少年创意写作。为什么要在这个大会上讲这个题目呢?一方面是要为中国创意写作寻找可供参照的案例，从中窥探中国创意写作的未来；另一方面源于我在国内和国外两个方面的经验，让我产生了要重点谈谈这个方面的想法。
从2012年考入上海大学，成为国内首批创意写作文学博士之后，我就开始了创意写作理论的系统学习。如果加上此前近20年的文学创作实践，我介入创意写作的时间更久。至于在中小学方面，我的第一个实践经验是指导了我国首家乡村中学江苏丰县宋楼中学创意写作课讎地的申报工作。
我还在全国文明村苏北马庄创建了中国首家农民文学院暨乡村创意写作研究中心，其中也涉及农村中小学写作教学的改革。此外，还有曾经为南京申报“文学之都”所做的一些出谋划策的工作。所有这些，都为我参与中小学仓憶写作实践提供了契机。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2012年和2016年，我两次出国访学，在美国爱荷华大学学习创意写作，这算是比
较系统地学习了他们的仓憶写作。当时，我正好带着孩子一起到美国，他跟着我在美国待了一年，入读了爱荷华著名的HORN小学，经历了美国小学的创意写作的完整过程。因此，我彳皴意以我的访学体验和孩子的经历粉大家展示一下美国的创意写作。
对美国中小学创意写作现状的观察与思考
第一个问题，我想也是大家都十分感兴趣的问题，就是美国小学老师教写作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小孩当时在HORN小学学习了一年，发现美国小学的老师都是全科老师，并没有专门的语文老师。从HORN小学的情况来看，一个老师几乎什么课程都教，他既能教语文也能教数学。也就是说，没有专门的老师来教学生创意写作，教创意写作的是一位全科老师。这就决定了老！I帀的视野比较开阔，能把所有的课程都打通。从常识出发，融会贯通，可以说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通识教育。
根据我的观察，HORN小学的学习理念和国内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的理念是写作就是生活，语文就是成长。这和日本小学生的“生活作文”其实是有一点点相通的。可见，国外的教育是把写作和生命、生活和成长紧密联系在一块的，而不是像国内有些学校那样—
—生活是生活、写作是写作，两者往往是割裂的样态：小孩在家一个样，在学校一个样，作文又是一个样。我们似乎从小就专注于把小孩培养成一个“多面”的人，这是很可怕的一个事情。但是，这种现
象并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我们有些小学教育不是培养小孩“表里如一”，在作文当中，有彳艮多是假话、套话和空话，就是没有自己的话。这种现象可能不代表全部，但确实是存在的。
另外，HORN小学的写作教育贯穿了所有的课程，不仅仅是单独开一门写作课，其他的课程也贯穿了创意写作的理念。我认为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很好地培养孩子的创造性和创新思维。在他们那里，写作和其他课程是相辅相成的，不是单独剥离出来，没有国内这种泾渭分明的情况。
谈到这里，有必要把我观察到的美国小学的课程设置，给大家简单汇报一下。也许是小学的原因，最初的写作教学多是以孩子玩游戏为主，属于典型的以玩带写作，这在国外是很普遍的。HORN小学规定，学生早上到学校之后先自由学习一两个小时，自由学习时间可以学语文，学数学，学科学等，完全由学生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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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与写作课相辅相成，美国小学的艺术课和体育课也是特别重要的。在小学阶段，音乐、体育包括写作这些在我们看来不重要的课程，在他们那里却是很重要的，也是特别强调的课程。他们强调课间要有20分钟的课外活动，课间一定要休息。这个规矩是铁的，任何课程都不可以占用这20分钟，学
生在课间活动时一定要出去。他们的常识课和科学课讲得特别多，而且讲的内容和写作的关系非常大。当学生了解这些常识和科学知识后，再将其融入到写作当中去。美国小学可以做到这种融合。
那么，美国小学的创意写作教育具体是如何开展的呢？
首先，学习写作必须先过基本的语言关。我的小孩在美国学习一年，最初三个月主要是学习语言，三个月之后，就可以熟练掌握英语了。他在去美国之前没有英语基础，这个时候他要在英语环境中学写作，要跟着其他美国学生同时一起上课，这个能办到吗？事实是仅仅三个月，学校就做到了让孩子熟练掌握英语并且能够写作了，这个非常了不起。
其次，关于写作方法问题。这一点和我伽创意写作一贯的认识是一致的，那就是先体验、沉浸，孩子有了体验，然后再去写作。在这方面，他们确实是强调先有生活、先有生命的沉积，然后才能去写作。
再次，美国创意写作强调写、画结合。他们一年级的写作纸一般分为两部分，画画和写作各占一半。老师要求学生写什么内容，学生可以先画出来。他们的理念很简单，对于孩子来说，能写就能画，能画就能写，这彳艮明显指向的是创意思维。在他们眼里，训练孩子写作，重点不仅仅是训练孩子们的文学表达，还要训练孩子们的创意思维，他们的理念是：会思考才能会写，想得m清楚，就能表达得很清楚。写不好是因为没想好，表达得很混乱，是因为思维很混乱。这看似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但现
在国内有些中小学创意写作没抓到根本。创意写作强调创意，写作只是一种表达的手段而已，是技巧层面的东西，而创意则不仅仅是技巧问题，更是“道”这个层面的东西。
美国中小学创意思维教育决定了美国青少年的创新力，直接推动了美国青少年的创新力和批判力发展。由此看来，他们创意写作的重点在于培养思维，从小学开始就重视孩子的创意培养。其重点不在于要每个小孩从小都能成为作家，而是要重点培养学生的创新力。这是创意写作核心要义所在。
总结一下美国青少年创意写作的特点，主要有以下六点：
首先，语言对于写作的学习是非常重要的。在英语创意写作的语境中，过语言关就是过英语关，因为它是英语语言写作。即便是外国的小孩在美国学习，也和本国的小孩一样，要把英语语言关先过去。在英语创意写作语言方面，不要求有多么豪华的文辞，但表达一定要准确，准确是基本的要求。
其次，重视创意阅读环境建设。美国小学非常注重阅读环境建设，HORN小学的每一间教室都是连通在一起的，但又各自组成一个相对独立的房间。教室的最中间部分是图书阅览室。教室四周都有好多书。每一间教室都像一个图书馆一样，学生随时随手可以拿到书。他们阅读环境飙得非常好。
再次，独具特色的创意节日写作。HORN小学几乎在每一个节日节点都会让学生进行主题写作训练。尤其是美国有特色的节日，如万圣节等重大的节日，他们都利用得非常好。在这些节日学生都会主动去体验，去沉浸，然后再写。或许源于HORN小学国际性学校定位—
—在这个学校里面有各个国家的小孩，尤其是访问学者特别多，有好多人是带着小孩去的。HORN 小学就定期举办诸如国际之夜，或者音乐会一类的活动，同时也将这些活动纳入到创意写作体系当中来。
最后，美国中小学创意写作还有一个特点：重视行动和写作的关系。所谓行动写作，就是让小孩在写作之前，一定有所行动、体验。换句话说，写作的完整过程不仅仅是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写，更为重要的是要去生活、去体验、去行动，不要待在那里纯粹地想，真正的写作不可能是想出来的。美国中小学创意写作教学时刻让小孩去到生活中“行动”的这个特点，值得国内借鉴。
总起来看，美国中小学创意写作的根本特点就是创意写作链接思维训练。这个应该是国内学校，尤其是中小学及大学的创意写作都要抓住的一个核心，包括写作在内的所有表达只是思维的外化而已。
在HORN小学，和中小学创意写作密切相关的还有他们使用的教材。我注意到美国的小学生教材是全彩版，环保纸张印刷，这个可能和经济高速发展有关系，而且小学的教材是完全免费的，也是可循环使用的。与教材要求不同，美国小学的教材练习册多是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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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的。这一点也和我们不同。国内的中小学老师总是叮嘱学生，教材练习册要保存好。而美国的教材练习册在学完一课后基本上就撕掉，学生把练习带回家，这个是否值得学习另当另U论。
另外，美国中小学创意写作教材和其他课程是全面打通的。这可能和全科老师教课有关系，一个人身兼数个角色，就很容易能够全面打通各个学科。
美国小学家校互动也是非常频繁的。家长参与学校的写作教育体现在各个方面，比如学校会让学生把在学校完成的创意作品拿回家给家长看一下，让家长了解小孩子写了什么内容。其目的并不仅仅是让家长看小孩写得多么好或多么差，此举更大的目的是让家长通过作品看到孩子的成长处于什么状态，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苗头能够及时做出相应的引导。他们特别强调写作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让孩子学会精确地表达生活。在他们那里，创意写作表达的第一要求是生活，第二要求就是精确。
美国中小学写作教育是无差别的。无差别的教育体现在各个方面，老师不会给任何人开小灶，访问学者的小孩，和本国的孩子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差别。但这并不是说他们不会提供个性化学习的服务。因为是小班化教学，每个班只有20个人左右，一般不会超过30个人，老师对每个孩子都了如指掌，因此能照顾到每个孩子。这彳艮类似于一个小型的工作坊，教师和学生组成了一个很高效的小小的学习共同体。
美国老师也是会叫家长的。我在美国待了一年，一共被叫了三次。然而，与国内不同的是，被美国老师叫去并不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恰恰相反，能有机会和老师沟通是很有好处的。我三次去学校基本上是集中在孩子在校的前三个月，因为孩子还没有适应菊淋境，英语也没有完全掌握，导致上课的时候说话，小动作也比较多。老师就会很客气地叮嘱家长要和学校老师_起努力，将孩子存在的问题改正过来。
通过以上观察可以看出，作为仓憶写作的发源地，美国的创意写作的确走在了前列。中小学的创意写作也是如此。美国中小学的创意写作教育带给我们许多思考，从中亦能够看到中国创意写作的未来发展。
对中国创意写作发展的未来猜想
创意写作在中国落地以来，经过十余年的努力与发展，已经呈现出生机勃勃势不可挡之势。在上海大学、复旦大学等先行先试高校带动之下，国内上百所高校纷纷开设了创意写作的相关课程；十余所高校开始了创意写作相关专业的硕士生培养；更有广东、浙江和河南等地的高校开设了创意写作相关本科专业或方向；上海大学2015年自设了创意写作的博士生教育之后，中国高校的创意写作也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教育链条。遗憾的是，在这一个链条里面，还缺少中小学这一环。截至目前，虽然在《语文教学通讯》的倡导之下成立了中小学创意写作教学联盟，但真正贯彻创意写作这一新兴学科和
作文教育理念的中小学仍旧是少数，在中小学作文教学系统开设创意写作课程更是少之又少。目前，仅北京师范大学附中等一两所学校有专门的创意写作教师在从事这方面的实践和研究。反而是一些嗅觉敏锐的中小学作文培训机构，大胆但又不无国圈吞枣地把创意写作理念掺入作文培训教育。他们热情很高，但成效甚微，有些甚至完全是南辕北辙。
美国中小学创意写作教育带给我们的第一个启发就是创意写作要科学、有序走向教育前端，劉巴原汁原味的仓憶写作带给中国的广大青少年。未来，中国的创意写作发展定会从孩子抓起。就像美国的中小学教育一样，从孩子入学一开始就要用正确的创意写作理念来引导孩子的书面表达，切实认识到写作是和绘画等艺术一样的创意表达，认识到写作是一种“技术”教育，最终目标是籍此训练提高孩子的创意思维和创意能力。只有树立从写作到思维，写作指向思维的语文教育理念，才能真正步入创意写作之堂奥。由此，充分采用沉浸式、体验式教学方法和形式，让孩子说自己的话，写自己的生活，整理自己独有的思维创意，从而获得创新和批半!｝性能力。只要指引写作教育的理念正确，再加上正确的教学方法，仓！1意写作不断走向教育前端，从娃娃抓起，让孩子三个月学会文字表达，一定会是一个可期的未来。
如前所述，目前中国的创意写作教育主要在高等教育层面，可以说这是一种“提高”意义上的教育。而在另一个维度即创意写作的普及却成效甚微，目前的赵还很不能令人满意。未来的中国创意写作，会更加走向两翼教育：一方面是继续面向上层不断精进提高，另一方面还要面向下层延伸向民间百姓扩
大普及。这就需要我们在加强大学创意写作教育的同时，普及社区教育，让创意写作不断走向民间，走向大众。
在美国的学校教育之外，还有一个与之匹配的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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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教育系统。几乎每一个社区都会有从事创意写作教育的志愿者，在每个周末自发组织一些愿意写作的老人或孩子，聚集在社区创意写作工作坊，进行创意写作的训练与教学。经过一段时间的普及教育，一些社区作家就产生了。他们出版自传或者生活散文，成为一个更加热爱生活、热爱写作的人。毫无疑问，这样的社区教育嗽是立竿见影的，也是极富有社会意义的。尤其是在我们倡导小康社会的今天，国民的写作和阅读水平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未来通过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社区创意写作教育系统，不但可以让普通百姓学会写作，成为作家，更能让国民过上真正的有意义的文学生活。在当下快节奏的时代里，这对于人心的塑造和社区文化建设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我连续多次在创意写作大会主题发言中谈到，未来的创意写作普及教育甚至可以走向监狱系统。当第一次在大会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显然并没有引起应有的关注，甚至认为这个预测太大胆。但第二次
大会的时候，大部分人开始认同了这个未来预测。其实，在西方，创意写作已经进入监狱，对犯人进行基本的创意写作教育，是一个已经被实践了的极为有效的改造罪犯和犯人进行自愈的行之有效的路径。如同创意写作诞生初期被用来训练二战老兵一样，创意写作当然也可以在罪犯改造方面起到意想不到的特殊作用。类同二战老兵，这些人有两个共同的特征：一是其个人经历比较复杂，多多少少会有_些心理上的负面因素；二是绝大多数罪犯所掌握的写作知识比较少，很少或者基本上不从事写作。如果对这些人进行基本的创意写作技巧传授，他们是很有可能写出一本独特的自传来的。通过这种写作，不仅仅可以让他重拾生活的信心，增强社会认同感，缓冲自身和社会的对立情绪；更重要的是，通过写作，可以让他们的精神得到安慰和治疗。实践证明，写作具有疗愈的作用。由此看来，创意写作这一特点尤其适合于监狱里的犯人教育。未来，仓I］意写作定会在不断提高加强高校教育的同时，进一步走进百姓生活，走向社区，乃至走进监狱，进行创意写作的普及教育。
由创意写作的普及教育进一步思考，未来创意写作教育将更加注重实践性，更加强调作品实践检验教学赵的评价。由此，不断地走向实践是创意写作的又一未来趋势。
实践是创意写作的第一品格。这一点也是创意写作不同于传统写作教育的本质特征。无论是教学理念上的写作是为了训练思维，还是教学方法上的师生共同切磋写作的工坊课堂，以及教学主体上的作家教授为主的革新和作为检验教学成效的作品发表和出版等，无不一一指向实践的品格。这也是当年美国爱荷华大学创意写作系统为何要从英文系独立出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原有的英文系教育类同于我们
今天的中文教育，所开设的课程普遍为知识类、鉴赏类和理论类，修辞学与文艺理论以及文学史教育是重点，创作实践类课程较少。所有的课程体系都指向了知识积累和理论研究，这既不利于学生的全面发展，也不利于实践类写作人才的培养。很难想象，美国英语教育的昨天竟然是我们中文教育的今天。由此，我们务必要警惕，今天的语文教育一定要坚持实践性品格，重中之重的创意写作教育更是如此。
未来创意写作一定会更加强调实践，会更加走向实践，仓意写作的实践第一性只会加强不会减弱，这也是写作理论服务于写作实践的必然要求。然而，在近年来创意写作中国化的过程中，却出现了创意写作片面理论化的趋势。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在创意写作的发源地美国爱荷华大学，对创意写作的理论建设并没有像实践那样成果丰硕。相对于实践教学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建树”。这一点，笔者通过两次的访学得到了证明。从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所开发的“仓憶写作系列丛书”也可以看出，国外的所谓仓憶写作理论大都是作家的创作谈和技巧展示。严格意义上的创意写作理论是少之又少的。即便是谈到创意写作历史的著作，也不像我们的文学史这么富有理论体系和学术含量。国外创意写作的这一状况充分说明了创意写作的实践性是最为看重的。当下中国的创意写作学界普遍有一种理论焦虑，好像不强调理论建树就无法建构一个像模像样的学科似的。我不否认学科建构需要理论支撑，但对于创意写作的本意来讲，这确实是一个实践性学科，我们的理论营构不能也不应该片面追求理论第一性，对于创意写作的初始阶段而言，尤其如此。因此，未来的创意写作仍旧是以实践性为主的学科，理论研究是紧密围绕着实践来进行的。
从创意写作落地中国以来，一直是被置于中文这一学科之下来建设的。十余年来，中文学科所特有的重视文艺理论和修辞的史学品格，也确实为创意写作提供了丰富的养分，创意写作也确实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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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创意写作的呈现形态常常是文学创作，因此置于中文学科之下似乎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若仔细考察美国的创意写作的初始形态，会发现创意或创造性更是创意写作的核心质素。从创意作品到创意产品到创意周边等等，创意二次三次流转来看，也是如此，不管艺术表达形式如何变化，不变的永远是创意。跳出文学的单一视角，着眼整个艺术系统，我们会发现，创意不仅是文学的核心元素，也是各类艺术的核心元素。更重要的是，从创意写作的工坊课教学来看，它和艺术实践课更为接近。众所周知，艺术课的学习和传统的文学课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说传统的文学课重在课堂理论的学习，那么，艺术实践课则更加注重工作坊式的实操讲授。传统文学课老师一人能够掌控全部课堂，属于上帝视角，无所不能。艺术实践课课堂则讲究师生平等，老师只是引导者，学生具有同等的发言权。打一个形象的比方，如果说传统文学课是现代化的流水线作业，更多的是控制，那么艺术实践课则是传统手工作坊，更多的是手把手地传授。
从未来的发展来看，创意写作跳出了文学课的窠臼，不断地走向艺术、融合艺术。由此，创意写作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目前数字技术发展迅猛，在全球化时代，媒介变革的影响和作用越来越大，几乎没有哪一个领域不受此影响。媒介变革更是带来了互联网文学的大发展大繁荣，解放了民间的文学生产力，也促进了文学本身的媒介蝶变。当互联网文学在中国被约定俗成为网络文学时，在美国则以数字文学的称谓冠之。无论是网络文学还是数字文学，都是因媒介而生，应媒介而发展的文学形态。未来的文学形态只有两种：纸媒与数媒。纸媒的不断衰落和数媒的强势崛起是一个不可回避的结果。仓憶写作无疑也要受此影响，融合新的媒介寻求自我发展的突破，将是未来创意写作的又一发展态势。这一点，尤其突出地表现在网络文学这一新的文学形态上。作为和美国好莱坞电影、韩国电视剧和日本游戏动漫并称为新的四大文化景观，同时作为类型文学的突出代表，网络文学事实上正是创意写作在中国的最为成功的文体探索。网络文学作为类型文学，其样貌是丰富的，玄幻、穿越、官场……可以说应有尽有，吸引了包括中小学生在内的广大读者的目光。因此，未来的创意写作在媒介融合上只会加强不会削弱。
需要指出的是，无论未来的创意写作如何发展和融合，都不能突破一个底线，那就是绝对不能一味冒进乃至于鱼目混珠。对于中小学的创意写作，尤其是如此。换句话说，在中小学创意写作教育方面，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
自从2009年创意写作引进中国以后，尤其是近两年来，许多高校一哄而上，大搞创意写作。对此，许多有识之士十分焦虑，我也曾经在多个场合提到这个问题。而事实上，现在中小学创意写作已经出现了这个情况。这是需要引起我们高度警惕的，一定要避免这种现象的加剧。原因很简单，中小学生尤其是小学生和大学生不一样。小孩子的价值观还没有定型，写作观也没有定型，在他们身上，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所以，_定不能误导。不要打着创意写作的幌子去做有违创意写作本质的事情，一定要量力而行。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在中国创意写作理论的自我摸索过程当中，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国外没有出现过，只属于我们自己的问题。关于这一点，中小学的创意写作更为明显。因此，目前迫切需要的是境外的一些成功案例实践，以及可供指导实践的理论参照。这也是本文的要义所在。
（本文根据作者在“世界华文青少年创意写作大会”上的发言整理完成）
叶炜，著名作家，上海大学创意写作文学博士，浙江传媒学院副教授、创意写作中心主任。曾在《当代作家评论》《南方文坛》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300余篇，部分被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全文转载。著有《叶圣陶家族的文脉传奇》等学术专著4部，《清水芙蓉——朱自清传》等非虚构作品4部。另著有《富矿》《后土》《福地》（乡土中国三部曲），《裂变》《蹲躅》《天择》（转型时代三部曲）等长篇小说12部。曾获茅盾文学新人奖（第三届）、《当代作家评论》优秀论文奖（2019）等多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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